文/叁叁
在苍茫的大海上，风，卷集着乌云。在乌云和大海之间，海燕，像黑色的闪电高傲地飞翔，这是胜利的预言家在叫喊：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！——高尔基
今年，很难。
无论走到哪儿，第一句话就是问你：“三姐，生意咋样？”
三姐是做民宿的，还用问吗？
不要戳我心窝，疼！
临走，都是一句好意安慰的话：“嗨，三姐，没事，扛住了，会好起来的！”
虽然这句话很空洞，仍然感动，人在逆境中需要支持，哪怕微不足道的力量。
今年的服务业大家肩上都扛着重担，勉力前行。我们每天在房东群中互相鼓励，抱团取暖，每倒闭一家，唇齿相依的疼痛更清晰地锥醒自己：撑住了，撑住了，扛过去你就是最大的赢家。
迎着风，昂着头，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！
冬天已经过去，春天还会远吗？
我似乎已经欣喜地闻见了春花烂漫的气息。
像我们这样默默的坚守者有很多，在住宿、餐饮、娱乐、旅游等重灾区行业，民宿只是沧海一粟，一批批同行在我们眼前悲壮倒下，可风雨中依然有单薄着的身躯坚如磐石，咬着牙，挺着身，如同黑色闪电中的海燕。
这场灾难中逆水行舟的勇敢者让我们更加坚信：风雨洗涤后的彩虹最灿烂，能抗住苦难的才是生活的强者，笑到最后的才是真英雄。
01住宿业
春寒料峭的三月，风穿过窗户，仍有丝丝寒意。
为节约电费，小彭不敢开灯，关了锅炉，孤单单地蜷缩在前台沙发上。头发蓬乱，昏暗中萎靡地打着哈欠，布草乱七八糟散落一地，积满了灰尘。电脑监控显示屏上看到整个通道除了几盆绿植，空无一人，寂静无声。
30岁的小彭是独生子，还没结婚，在龙泉有一套按揭房，这几乎是他全部身家。女孩们和他处不了三个月便告吹，都嫌弃他家庭负担过重。62岁的老父亲做完脑部大手术，丧失了语言功能，有明显的痴呆，一年四季躺在床上，需要人服侍。老母亲常常为他的终身大事忧心忡忡，长吁短叹，觉得老两口拖累了小彭，一提这事便眼泪婆娑。
小彭大学本科，头脑灵活，有想法，有冲劲，勤快，嘴甜，以前搞墙布生意赚了些钱，改行做公寓一年多。45个房间，刚接手时他雄心壮志，豪气干云，毫不犹豫一下投了60万翻新。3个保洁，快60的老母亲负责后勤，小红（小彭女朋友）不辞而别后，他身兼前台、网营、财务、维修工、夜班执勤，常见他汗水津津地跑进跑出，任劳任怨。
房租、工人工资、物管杂费等，每月的固定开销近6万。生意正常情况下，养家糊口绰绰有余，但从1月底到现在，已亏损10多万。
万般无奈，小彭辞掉所有保洁，只剩他和老娘。生活广场空空荡荡，除了寥寥几个商家，再也不见往昔的热闹繁华。
和房东几轮磋商，终于答应免一月房租，但物管显示已欠费几万，还有“下游”的耗材、洗涤费等也欠了好多钱。偏瘫的老父亲在一旁不停地咿咿呀呀，涨得满脸通红。小彭解释，父亲脑子清醒得很，在为他着急。他说，当初的投入是全家所有积蓄，最多还能扛一个月，不可能置年迈的父母于不顾。
4月底，小彭搬月亮家，消失无影踪，“下游”疯狂地四处寻找无果。
小彭就这样在这场大风大浪中被淹没，血本无归。
只有在猝不及防的意外事件中，才能检测我们的扛风险能力，身体的、心理的、金钱的。耗子也要存过冬粮，这时才悲哀地觉得，人类的忧患意识还不如一只钻地洞的耗子。
像小彭这种势单力薄的独行者有很多，守住初心，喊喊口号很容易，但跌入冰凉的现实，只能用钞票说话，用硬通货兑现誓言。他们活得比任何人都努力，都勤奋，但市场经济不相信眼泪，生活不同情弱者，上天自有一套残酷的淘汰法则。在开源节流、想方设法变现的艰难历程中，那些年轻的瑰丽的理想泡沫成头顶的一片浮云。生存才是首当其冲的第一位。
只有存活下来，我们才有资格谈理想和抱负。
扛过苦难，我们往往需要四方援助。
02餐饮业
小吴和小杨都是大学生，毕业后在公司打了几年工，结婚后，在双方父母倾囊相助下，一起辞职在软件园开了家快餐店。疫情前生意挺好挺稳定，他们有个2岁的儿子，小日子滋润无比。
但前所未有的疫情突袭而至，完全超出了她28年的人生经验。快餐店关门歇业，存款以千位数计算，每月的房子车子按揭、奶粉钱、生活费、快餐店房租，七七八八加起来几大万。熬一月拼凑一下，没啥大问题，可快3个月了，小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。
每天刷手机，好多大型连锁餐饮品牌岌岌可危，旁边的“大蓉河”也垮掉了，街上餐饮铺面贴转让启示的越来越多，她也开始心里发慌，但又无可奈何。贴出去有啥用啊，这种非常时期谁会傻不拉唧做接盘侠呢，躲都来不及。
软件园每天带口罩进出的人掰着手指可数，他们要么提着大袋小袋的干粮方便面，一天不出写字楼，要么宅在家搞网上办公。
想想之前想换房换车的美好愿景，她都觉得滑稽可笑，现在穷得快揭不开锅了，吃饭都成问题，顺风顺水的人生突然来了一个急转弯，她在急刹的乌啦啦声中半天回不过神，第一次感觉人生的不可控和自己的肤浅，原来自己就是传说中的新时代的穷人。
房东主动免了一月房租，小吴握着手机哭得稀里哗啦，计划着透支3张信用卡来支付余款，房子按揭银行可以缓2个月，信用卡缓3个月，只是需要支付利息。
感谢党，感谢国家，这话平常说或听无比肉麻无比虚伪，但是她这一刻发自肺腑最想说的话。这些雪中送炭让她无比温暖，她习惯性地每天